普陀山海葬案例亲友在现场朗诵故人诗稿的动人记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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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五点的普陀山，海风裹着松针和咸湿的水汽往衣领里钻。半升洞码头的石阶上，周阿姨攥着半本磨卷边的诗稿，指甲盖染着淡粉色甲油——那是上周小棠硬拉她去做的，说"爸爸喜欢看你收拾得亮堂些"。

码头的路灯还没全灭，昏黄的光落在诗稿上，能看见页边的茶渍——是陈先生生前爱喝的普陀佛茶，去年清明他们在潮音洞避雨，他把诗稿放在石凳上，端着茶碗凑过去念，"春潮带雨过普陀，浪打石阶韵自多"，茶碗晃了晃，就洒在页脚，留下圈浅黄的印子。周阿姨当时还怪他"毛手毛脚"，他笑着把诗稿翻过去，"这是海的印章，以后咱们老了，看这印子就能想起今天的雨"。

七点整，海葬船的汽笛响了。周阿姨扶着船舷上去，手里的诗稿被风掀起一页，露出陈先生的笔迹——字是瘦金体，带着点浪涛的起伏，像他生前走路的样子，总爱跟着浪声踩节拍。小棠帮她理了理外套，"妈妈，你要是怕，我替你读？"周阿姨摇头，指尖摸着诗稿上的茶渍，"你爸爸写的时候，只念给我一个人听。现在他走了，我得把这些诗，念给海听"。

船开到莲花洋的时候，太阳刚从普陀山后爬上来，把海面染成碎金。工作人员把裹着白菊的骨灰盒放在甲板中央，周阿姨上前一步，展开诗稿。风忽然大了些，吹得诗稿哗哗响，她用掌心压住页边，声音像浸了晨露的棉线，轻轻颤着："春潮带雨过普陀，浪打石阶韵自多。我有清诗三百首，随君共赏百年波。"

旁边的家属都静了。穿墨绿旗袍的阿姨停下擦眼泪的手，工作人员握着花瓣的手悬在半空，连海浪都慢了半拍——像是在等她把诗念完。周阿姨的声音越来越稳，念到"随君共赏百年波"时，忽然笑了一下，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光："老陈，你看，今天没有雨，可浪声比那年还响呢"。

念完最后一句，她把诗稿轻轻叠成纸船——像陈先生生前教她的样子，四角对齐，折出尖尖的船头。小棠递来一朵白菊，她把花放在纸船上，蹲下来，把纸船放进海里。纸船浮在碎金般的浪上，跟着骨灰盒慢慢往深处漂，诗稿上的茶渍被海水晕开，像陈先生当年洒的茶，又像他写的诗，在浪里慢慢游。

"爸爸的诗，变成海的一部分了。"小棠靠在周阿姨肩上，指着远处的观音像。周阿姨摸着胸口的翡翠吊坠——那是陈先生退休那年送她的，说"这玉是普陀山的山料，带着佛性"。吊坠贴着胸口，暖得像陈先生的手，她轻声说："不是变成，是回家了。你爸爸的诗里，从来都有海。以前他把海写进诗里，现在诗要回到海里，和他在一起"。

船往回开的时候，海风里飘来普济寺的钟声。周阿姨站在船尾，望着越来越远的莲花洋，手里还攥着剩下的诗稿。小棠给她披上外套，她忽然笑了："你爸爸以前总说，等咱们老了，要在普陀山住下来，每天在石凳上写诗，听浪声。现在他先去了，可他的诗在海里，每天都能听见浪声，还有普济寺的钟，比咱们以前想的，还热闹呢"。

清晨的阳光裹着海风，吹得诗稿哗哗响。周阿姨把诗稿贴在胸口，像是贴着陈先生的心跳。远处的浪拍着码头，像谁在念诗，字里行间都是春潮、松针，还有他们一起走过的，带着浪声的岁月。

码头上的松针还沾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