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陀山海葬案例医疗志愿者的海葬陪护记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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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五点的普陀山码头，木质栈桥还沾着夜露，我把医用包往肩上提了提，鼻尖钻进咸湿的海风，混着不远处普济寺飘来的檀香味——今天要陪张阿婆去海葬。

阿婆住在山脚下的民宿，我推开门时，她正坐在窗边摸一张旧照片。相框的塑料壳磨出了毛边，里面是个穿蓝布衫的青年，笑着把一串贝壳项链挂在穿碎花裙的姑娘脖子上。"这是我家老周，"阿婆抬头，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点光，"五十年前我们在普陀山遇着的，他是来写生的学生，我跟着师傅来卖香包。"她把照片贴在胸口，指节上还留着年轻时做裁缝的茧子，"上个月查出来肺癌，我跟医生说，别的不用治了，我要去海葬——老周走的时候说，要把骨灰撒在我们相遇的海里。"

我帮阿婆把吸氧管调整到最舒服的角度，扶她出门。民宿的台阶有点陡，她走两步就喘，我蹲下来想背她，她笑着拍我手背："傻姑娘，我还能走，就是想多看看这路——上次跟老周走的时候，我还嫌他走得慢，说要赶去看南海观音。"她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，轻轻飘在风里，"现在才懂，慢的不是路，是想跟他多待会儿。"

码头的船已经等着了，船身漆着淡蓝色的漆，像片浮在海上的云。阿婆攥着我的手登船，掌心有点凉，我把她的手放进我兜里："阿婆，我兜里有暖宝宝，您捂捂。"她摇头，反而把我的手攥得更紧："不是冷，是怕——怕船开得太快，老周找不到我。"我没说话，只是把医用包放在她脚边，从里面摸出颗水果糖："您吃颗糖，橘子味的，老周以前是不是经常给您买？"她眼睛亮了："对！他第一次给我买糖，就是橘子味的，说跟我穿的碎花裙一个颜色。"

船开了，普陀山的轮廓慢慢往后退，海水从浅蓝变成深蓝，像块被揉皱的绸缎。阿婆扶着船舷站着，把照片举起来对着阳光："老周，你看，这海还是跟以前一样蓝。"风把她的白发吹起来，粘在眼角，我伸手帮她理，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："姑娘，你说，老周会不会在海里等我？"我望着远处的海平面，浪花卷着细碎的光："会的，他肯定早就在海边捡贝壳了，跟照片里一样。"

海葬的仪式很简单，工作人员端来一盘白菊花瓣，阿婆接过，却先摸了摸花瓣："这花软和，老周喜欢。"她抓起一把花瓣，轻轻撒下去，花瓣落在海面上，像雪一样飘。"老周，我来了，"她的声音有点抖，眼泪砸在花瓣上，"我没忘，你说要一起看海的。"我递过一张纸巾，她却不用，反而把脸贴在船舷上，"不用擦，老周说我哭的时候最丑，可他还是会帮我擦眼泪。"我握住她的手，她的手已经暖了，像晒过太阳的棉被。

仪式结束时，阿婆靠在我肩上，轻声说："姑娘，谢谢你——不是谢你帮我调吸氧管，是谢你听我讲老周的事。"我愣了愣，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，她坐在病床上翻照片，护士说她总不说话，直到我说"阿婆，您这照片里的青年挺帅的"，她才打开话匣子。原来她要的不是医疗照顾，是有人愿意听她讲那些关于爱的往事。

船往回开的时候，阿婆睡着了，头靠在我肩上，手里还攥着照片。我望着她的脸，皱纹里藏着满足的笑，像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。风里飘来海水的味道，混着她身上的橘子糖味，我突然明白，海葬不是结束，是一场温柔的重逢——是两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