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陀山海葬案例为老演员举办的海上追思会实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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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风吹到樟树下的时候，石桌上的旧剧本翻到了第三页。纸页边缘卷着毛，是被手指头磨的——周阿福演了四十年的小人物，每回上台前都要把《牡丹亭》里“良辰美景奈何天”那页摸三遍，摸得纸边起了壳，像他晚年眼角的皱纹。今天是他的追思会，在普陀山百步沙的礁石滩上，家属把他的照片摆进藤编筐，框边缠了圈晒干的桂花瓣——他生前在杭州老房子的院儿里种着桂树，每年秋天都要捡花瓣做桂花糖，分给剧组的年轻人。追思会没放哀乐，音响里飘着《茶馆》里王利发的台词，是他二十年前的录音，那时候声音还带着戏文里的亮堂，不像后来肺癌把嗓子磨成砂纸。周阿福的女儿周小棠攥着皱巴巴的信说：“爸走前一天还念叨，要去普陀山看海，说小时候在舟山渔村跟着爷爷出海，浪头拍船板像锣鼓点，后来走南闯北，最想的还是这海——像妈熬的粥，温温的能把人裹进去。”风卷走了信，七岁的孙子小宇扑过去捡，举着念：“上周教小朋友唱戏，小丫头问小丑为什么总笑，我说别人笑了小丑就不孤单。”奶声奶气的声音撞进风里，前排的李阿姨抹眼泪，她是八十年代就追剧团的老观众：“当年看他演鲁贵，散场递手帕，他说要留着擦汗，后来我结婚他送字‘戏如人生好好过’。”海葬仪式开始时，太阳正暖。周小棠把骨灰撒进海里，骨灰碰到海水泛起泡沫，像他当年演小丑吹的肥皂泡。她对着海说：“你说最怕被忘，可今天有老同事、小朋友、老观众，连风都记着你的台词。”大家往海里放莲花灯，红的白的飘成一片，小宇举着自己做的灯喊：“爷爷，里面有桂花瓣！”风里传来普济寺的钟声，周小棠望着海面，浪头卷起来像周阿福演小丑翻跟头——他终于回到最爱的海里，变成浪，变成风，变成戏文里的字，只要有人记得，就永远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