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陀山海葬案例亲友在现场朗诵故人的家书节选

案例详情

清晨五点的普陀山码头，风裹着观音洞的香火味撞过来，咸咸的海水气裹着香，像母亲生前熬的萝卜丝汤——暖得有层次。码头的路灯还没灭，照在那艘挂着黄丝带的小渔船上，船舷的漆掉了几块，露出里面的红，像母亲去年冬天织的毛线袜。

小棠抱着母亲的骨灰盒站在船尾，盒子上裹着藏青底绣莲花的真丝围巾，是去年去法雨寺祈福时买的。母亲说这颜色“像普陀山的海，沉得下心事”。她的指尖蹭过盒盖的莲花纹，想起母亲生前总说：“等我走了，别买墓碑，怪占地方的。把我装在这围巾里，扔去普陀山的海里——我小时候跟着你外公来赶海，踩过千步沙的细沙，喝过紫竹林的泉水，那海是见过我的。”

船开了四十分钟，到了指定的海葬点。船长把发动机熄了，海面突然静下来，只有浪拍船舷的声音，像母亲睡前拍她后背的节奏。法师从船舱里走出来，手里捧着本《金刚经》，木鱼声“咚”地响了一声，惊起远处一群白鸥。

小棠从包里掏出那封信——是母亲去年十一月写的，信纸是她常用的格子稿纸，边角卷着，钢笔字歪歪扭扭，有些地方洇了墨，是她感冒时流的鼻涕蹭的。她捏着信的手有点抖，风掀起信纸的一角，露出里面夹着的一片银杏叶——是去年秋天在普陀山百步沙捡的，母亲说“这叶子像小扇子，能给海里的鱼扇风”。

“小棠，昨天你帮我收拾抽屉，翻出你小学的作文本——你写‘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会做素面的人’，我躲在厨房哭了半小时。你不知道，那天我煮素面时放了两颗香菇，是从普济寺素斋店买的，你说‘妈妈的面有菩萨的味道’……”小棠的声音飘起来，混着海风往海里钻。她想起小学三年级的冬天，母亲带着她去普陀山，下着小雪，她们在普济寺门口的面摊吃素面，母亲把自己碗里的卤蛋夹给她，说“小孩要多吃蛋，长个子”，自己啃着素包子，嘴角沾着面粉。

“上次去洛迦山，你扶着我爬台阶，我腿软，你说‘妈，我背你’——你忘了？你三岁时我背你爬洛迦山，你趴在我背上唱儿歌，把口水蹭在我衣领上。现在换你背我，我趴在你背上，闻得到你头发上的洗发水味，是我去年给你买的，薰衣草味，你说‘妈，这味像普陀山的紫竹林’……”信纸上的字开始模糊，小棠用袖子擦了擦眼睛，看见母亲的妹妹正抹眼泪，手里攥着块手帕——是母亲结婚时的陪嫁，蓝底白花，边角磨破了。

“我查了天气预报，今天是晴天，适合出海。你说海葬要选个好天气，不然海浪会把我冲歪——我不怕歪，我就怕你哭。你小时候摔破膝盖，我给你贴创可贴，你说‘妈，我不哭，因为你在’。现在我走了，你也别哭，因为海在——海是兜底的，像我当年的背……”小棠的声音突然顿住，因为她看见海里浮起个小漩涡，像母亲笑时眯成一条缝的眼睛。旁边的小外孙突然喊：“外婆！外婆在水里笑！”

法师的木鱼声又响了，小棠把骨灰盒的盖子打开——里面除了骨灰，还有母亲生前攒的香灰（从普济寺的香炉里捡的）、千步沙的细沙（去年夏天母女俩一起装的），还有小棠小学时的红领巾（母亲说“这是你第一次加入少先队的纪念”）。她把这些东西一起倒进海里，海水卷着它们，像母亲生前收拾的包裹，整整齐齐的。

“妈，你看，海在接你呢。”小棠对着海里喊。浪尖上跳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