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陀山海葬案例为老画家举办的海上追思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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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五点，普陀山短姑码头的路灯还沾着夜的凉，林深的学生小阮已经把他那架磨得发亮的藤编画架靠在了栏杆上。画架上搭着块蓝布，是去年林深在法雨寺后山上捡的旧禅袍改的，布纹里还藏着些松针——他总说这布吸光，画出来的云能沾着佛堂的香。码头上飘着炒青茶的甜香气，林师母抱着个豆青釉瓷罐站在画架边，罐口蒙着层洗得发白的棉纱布，那是林深用了二十年的茶罐，罐身有道裂纹，是去年追着一朵云跑时撞在石狮子上磕的。"他昨晚说要喝短姑码头的风泡的茶，"师母指尖抚过裂纹，声音像落在花瓣上的雨，"我用普济寺的泉水泡了，凉了，倒在海里刚好。

六点整，木船的锚链"哗啦"一声沉进水里，船帆上挂着学生们用林深画稿剪的云——有的像莲花瓣，有的像佛手，有的像他总说的"跑丢了的小和尚的斗笠"。小阮捧着骨灰盒站在船头，盒身裹着那块蓝布，像裹着林深冬天穿的旧毛衣，暖得能焐化清晨的雾。船行到莲花洋中央时，海风突然大了些，把师母的银发吹得飘起来，像林深画里那些最轻盈的云丝。

"林老师以前教我们画云，"小棠攥着林深送她的狼毫笔，笔杆上刻着"云生处"三个字，指腹蹭过笔锋时带起点墨香，"要盯着海浪看三个钟头，他说云的纹路是海浪翻上去的，你看那朵云——"她指着东边的云堆，"像不像去年我们在梵音洞看的浪？"话音刚落，师母解开了瓷罐的纱布，青绿色的茶叶顺着海风落进海里，像撒了一把没画完的云脚，浮在波浪上打旋儿。

小阮打开骨灰盒的瞬间，风裹着几瓣桅子花飘过来——是码头边那株老桅子树落的，林深以前总说这树是"普陀山的香使"，每朵花都藏着一段没说出口的禅。骨灰混着花瓣掉进海里，没有声音，像林深画完一幅满意的云后，放下笔时的安静。"看！"有人喊，大家抬头，只见那朵像浪的云里，慢慢浮起一张熟悉的脸——宽额头，眼角两道笑纹，连鬓角的白发都像用墨笔描过的。"是林老师！"小棠举着画笔跳起来，眼泪砸在笔杆上，晕开个小小的墨点，"他说过等走了就变云，天天盯着我们画！"

师母掏出张皱巴巴的画纸，是林深上个月画的莲花洋黄昏——海浪上飘着云，云里藏着个小茶炉，茶烟绕着云转圈圈。她把画纸轻轻放进海里，纸页沾了水，慢慢舒展开，像林深以前展开画纸时的样子。"他昨天托梦说，"师母摸了摸画纸上的茶炉，"海里的茶烟比山上的浓，他煮了茶，等我以后来喝。"

夕阳爬上来时，船帆染成了朱砂色，像林深画里最爱的落款色。学生们把藤编画架支在船头，小阮蘸了点海水，在画架上画了朵云——和天上那朵一模一样。"林老师，"他对着海面喊，声音裹着海风飘得很远，"明天我们去法雨寺后山画云，你要来看哦！"风把这句话吹向云里，吹向浪里，吹向每一朵飘过来的桅子花里。

返程的路上，没人哭。师母摸着怀里的瓷罐，罐身还留着清晨的温度；小棠把笔插回笔袋，墨香混着桅子香钻进衣领；小阮摸着藤编画架上的磨痕，想起林深以前拍着他肩膀说"云是海浪的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