舟山市海葬免费预约

清晨五点的朱家尖东沙滩，海风裹着咸湿的水汽掠过礁石，几个裹着深色外套的人站在堤岸边，手里捧着一只素白的陶瓷罐。没有哀乐，没有拥挤的人群，穿藏青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轻轻说了句“准备好了吗”，为首的中年女人点了点头，把罐子里的骨灰慢慢倒进海里——细沙般的骨灰碰到海水的瞬间，被浪花卷成细碎的云，慢慢沉进深蓝的海底。旁边的小女孩突然拽了拽女人的衣角：“妈妈，外婆是不是变成小鱼了？”女人蹲下来，摸了摸小女孩的头：“对呀，外婆变成了海里的小鱼，以后我们去海边玩，她就会游过来陪我们。”

这是舟山最寻常的海葬现场。作为一座被大海包裹的城市，舟山人的骨血里早刻下了对海的亲近——老渔民常说“我们的祖先从海里来，最后回到海里去，是最踏实的归处”。以前的海葬多是民间自发，直到2018年舟山正式推出免费海葬服务，这份“回家”的仪式，才真正走进了更多家庭的生活。

上周刚帮母亲完成海葬的陈阿姨，说起流程时连说“没想到这么贴心”。她母亲是岱山岛的老教师，一辈子爱种桅子花，去年冬天走的时候，陈阿姨怕海葬流程复杂，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在“舟山民政”公众号填了预约信息。“我以为要等好久，结果第二天就接到工作人员的电话，详细问了母亲的生平，还提醒我可以带几朵桅子花——说母亲肯定喜欢。”到了预约当天，陈阿姨和弟弟带着母亲的骨灰盒去集合点，发现工作人员已经摆好了一张小桌子，上面放着温热的姜茶和一束新鲜的桅子花。“他们说海边风大，先喝口茶暖身子，还帮我把桅子花分成小束，说等下撒骨灰的时候一起放进去——就像母亲还在身边，我们一起整理她的花。”

舟山的免费海葬，从来不是“简化版”的仪式，而是把每个家庭的心意都揉进了细节里。免费内容包括可降解骨灰盒（用桑树皮和玉米淀粉做的，泡在水里三个月就能完全分解）、往返的大巴车、专业司仪引导、纪念证书，甚至还有一张刻着海葬经纬度的卡片。“我爸的纪念证书背面印着北纬30度12分，东经122度34分，”刚参加完海葬的小伙子小周说，“现在我每次打开手机地图搜这个坐标，就能看到一片蓝色的海——就像我爸还在那里，等着我去陪他钓一次鱼。”

很多人会问：“海葬会不会污染大海？”负责海葬服务的王师傅拍着胸脯说：“我们舟山人靠海吃海，比谁都在意这片海的干净。”他拿起身边的可降解骨灰盒晃了晃：“你听，没有一点塑料的声音，全是天然材料。”海葬的区域也是经过环保部门反复测算的——选在朱家尖东部的外海，远离养殖区和航道，水流平缓，不会把骨灰冲回岸边。“上次有个老渔民的儿子问我，‘我爸一辈子打渔，会不会嫌海里太挤？’我告诉他，‘这片海大得很，你爸的船能开去的地方，都能容得下他’。”

上周六的海葬仪式上，七十岁的林爷爷捧着妻子的骨灰盒，手里还攥着一张皱巴巴的船票。那是五十年前他和妻子第一次出海的船票，“那时候我们俩加起来才五十块钱，买了张去普陀山的船票，在船上吃了两个馒头，她就说‘以后死了要一起葬在海里’。”工作人员帮他把船票和骨灰一起放进可降解盒里，林爷爷看着盒子沉进海里，突然笑了：“你看，她终于等到这张船票了——五十年前我们一起上船，现在一起回海里，多好。”

黄昏的舟山港，渔船归航的汽笛声穿过云层，海边的礁石上刻着一行小字：“海是没有围墙的墓园”。对于舟山人来说，海葬从来不是告别，而是把亲人的思念种进了每天都能看见的大海里——清晨的浪花是他的问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