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陀山海葬案例亲友在现场朗诵故人手稿的温情记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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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雾裹着咸湿的海味漫上百步沙的石阶时，张阿姨正攥着裹着手稿的红布往海边走。红布是结婚时的喜帕，当年老周用自行车载她去领结婚证，她把喜帕盖在车筐的暖瓶上，怕开水凉了；如今布面褪成淡粉，边角磨得起毛，像极了老周晚年眼角堆着的皱纹。

手稿是老周去年秋天开始写的。那时他的手已经有些抖了，总用铅笔——说钢笔太沉，握不住。纸页泛黄，每一页都沾着星星点点的茶渍：有的是普洱，有的是龙井，都是老周每次喝茶时不小心洒的。张阿姨记得，有次老周把普洱茶洒在刚写了半页的纸上，还笑着举起来对着光看："你瞧，这茶渍像不像我们阳台那朵最大的茉莉？"

海葬台的风里飘着茉莉香——张阿姨今早特意去阳台摘了半篮茉莉，用纱布包着塞在布包里。老周生前在阳台种了三盆茉莉，每年夏天开得满屋子香，他总说："茉莉是最懂日子的花，不张扬，却把香渗进每一寸空气里。"

"老周，咱们到了。"张阿姨蹲下来，把红布铺在台阶上，轻轻展开手稿。旁边的小孙女朵朵攥着爷爷给她做的木蜻蜓，仰着脑袋问："奶奶，爷爷的字怎么皱皱的呀？"张阿姨摸了摸孙女的头，指腹碰到她发间的茉莉发夹——那是老周上个月刚给孙女编的："因为爷爷的字里藏着咱们一起过的日子呀，有茶渍，有阳光，还有茉莉香。"

风掀起手稿的第一页，张阿姨赶紧按住，指尖碰到一行铅笔字："1985年夏，我在普陀山海边站了三个小时。海浪拍着礁石，像母亲拍着婴儿的背。那时候我就想，等老了，一定要把自己埋在这片海里。"

她的喉咙突然发紧。记得去年秋天，老周躺在病床上，还拉着她的手说："等我走了，把骨灰撒在普陀山的海里。要带着茉莉香，还要把我写的那些话一起撒进去——我怕到了那边，忘了咱们的日子。"

旁边的老战友老李递来一杯温水，声音哑哑的："张姐，喝口茶缓缓。"张阿姨接过杯子，水蒸气模糊了视线，她想起去年冬天，老周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写手稿，她端着热茶过去，老周抬头笑："你看，我写了咱们第一次约会的事——那天你穿蓝布衫，扎着麻花辫，我紧张得把电影票攥皱了。"

"老周，我念你写的话给你听。"张阿姨清了清嗓子，翻开手稿的第二页，"去年春天，咱们在普陀山沙滩上画圈。你用树枝画了个大大的圆，说'这就是咱们的家'。我笑你孩子气，你却认真说：'等我走了，你每年来这里，就能找到我。'"

风突然大了些，把一页手稿吹起来。张阿姨伸手去抓，却只碰到边角——那页纸上写着："今天张姐做了红烧肉，糖放多了，可我吃得精光。她举着锅铲问'甜不甜'，我想说'比蜜还甜'，可话到嘴边变成了'下次少放糖'——老了，连肉麻的话都不会说了。"

旁边的邻居王阿姨突然抹了把眼泪："老周啊，上次我家孙子来，你还教他种茉莉呢。你说'要耐心等，花会开的'，现在你看，你种的茉莉都开了，你却......"

张阿姨把茉莉花瓣从布包里倒出来，白色的花瓣飘在海面上，像雪，又像老周生前种的茉莉开在海里。她把手稿轻轻撕开，碎片顺着风飘下去，混着茉莉花瓣一起往海里落。风里的茉莉香更浓了，像老周当年在阳台浇花时喊她："张姐，来闻闻，这朵茉莉开得最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