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陀山海葬案例亲友在现场朗诵故人手稿的温情记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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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五点的千步沙还浸在灰蓝色的雾里，我们抱着阿林的骨灰盒站在海边。风裹着咸湿的水汽扑过来，把我手里的手稿吹得哗哗翻页，最后停在夹着银杏叶的那一页——那是去年秋天我们在普济寺门口捡的，阿林说银杏叶的纹路像海的褶皱，藏着风走过的路。

阿林是个拍了二十年海的摄影师。他的相机里没有惊艳的大片，只有千步沙清晨沾着露水的礁石、百步沙黄昏被夕阳染成橘色的海浪，还有女儿小棠三岁时蹲在海边捡贝壳的背影——镜头里小棠的刘海被风吹得翘起来，手里举着颗带斑点的花蛤喊“爸爸你看，海给我的小礼物”。这些画面后来都被他写进了手稿里，用他那笔歪歪扭扭的字，像海浪拍在沙滩上的痕迹。

“小棠的贝壳手链又多了一颗，是昨天在梵音洞捡的，她举着贝壳跑过来时，裙摆扫过我的镜头，差点把相机掉进海里——不过没关系，就算相机掉了，我也会先接住她的笑。”小棠站在我旁边，手指绞着脖子上的贝壳项链——那是阿林生前用她捡的贝壳串的，现在项链上又多了一颗新的，是昨天我们在海边找的。她听到这句话，突然伸手摸了摸项链，眼睛亮得像海里的星子：“爸爸说过，贝壳是海的小耳朵，能听到我说话。”

手稿的下一页是阿林写的海的声音。他说“涨潮时要站在千步沙的第三块礁石上，浪花会给你带来太平洋的风，风里有日本北海道的樱花香，有菲律宾群岛的椰奶味，还有我们去年在朱家尖吃的海鲜面的热气”。阿林的妻子晓芸蹲在海边，把花瓣轻轻撒在水面上——那是阿林最爱的桅子花，晓芸提前一天从山下的花店买的，花瓣落在海上，像撒了一片温柔的云。她抬头时眼睛红红的，却笑着说：“他以前总说，等老了要在海边买个房子，每天早上起来拍日出，晚上坐在阳台写稿子。现在倒好，他直接住进海里了。”

朗诵到“我见过普陀山最漂亮的海，是去年冬天的雪后——雪落在沙滩上，像给海盖了层白被子，海浪掀开被子的边角，露出下面蓝得发亮的皮肤”时，旁边的老周突然吸了吸鼻子。老周是阿林的摄影搭档，他们一起拍了十年海。他手里拿着阿林的相机，镜头盖还留着阿林写的“海的眼睛”四个字。“上次拍雪海，他蹲在礁石上，雪落进他的衣领里，他也不拍，就盯着海浪笑，说‘你看，海在撒娇呢’。”老周把相机举起来，对着海平面按了下快门——没有装胶卷，却像阿林从前那样，嘴里念叨着“构图刚好”。

海葬的仪式很轻，像阿林的文字。我们把阿林的骨灰轻轻放进海里，骨灰盒是陶瓷的，画着海浪的纹路——那是阿林自己选的，他说“要和海的纹路一样，这样海才会认得出我”。然后我们把手稿撕成小条，放进海里——不是那种用力的撕，而是像拆一封寄给海的信，每一条都带着温度。手稿条浮在水面上，跟着浪花慢慢漂远，晓芸说：“让他带着自己的话，去看更远的海吧。”

风又吹过来，把最后一页手稿吹进海里。那一页写着：“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海的一部分，你们不要难过。你们看海的时候，听到海浪的声音，就是我在说‘我在这儿’；看到浪花拍在礁石上，就是我在挥手；捡到好看的贝壳，就是我给你们的小礼物。”

海浪拍着礁石的声音裹着阿林的文字飘过来，像他从前拍着我的肩膀说“走，去看海”的语气。小棠突然跑过去，对着大海喊：“爸爸，我今天又捡了颗贝壳！”海浪翻卷着扑过来，刚好打在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