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陀山海葬案例为音乐家举办的纪念演奏与海葬实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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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周是浙江音乐学院的小提琴教授，退休后成了普陀山的“常客”。每年清明过后，他都会背着琴盒住在紫竹林旁边的小民宿，每天清晨去千步沙“听海练琴”。我是去年帮民宿做活动时认识他的，那天他蹲在沙滩上捡贝壳，看见我举着相机拍日出，笑着喊“姑娘，别拍太阳，拍浪——浪的形状是音乐的谱子”。后来熟了才知道，《潮声里的咏叹》就是他在这块礁石上写的：连续三个清晨，他坐在冰凉的礁石上，铅笔头磨短了三根，最后一笔落下去时，正好有朵浪花扑上来，打湿了乐谱的最后一行。“你看，海也想给曲子加个装饰音。”他举着皱巴巴的乐谱跟我显摆，眼角的皱纹里都是光。

这次海葬是老周提前半年跟我们商量的。今年春天他住院时，特意让女儿把我叫到病床前，手里攥着那张卷边的乐谱：“我走了以后，把我撒在千步沙的海里。要让小林拉《潮声里的咏叹》——就用我那把老小提琴，弓毛是去年拉断的那根，我留着呐。”他说这些话时，输液管里的药水正一滴一滴掉进血管，像潮声的节拍。旁边的陈姨抹着眼泪笑：“你个老东西，连走都要跟音乐沾边。”老周眨眨眼：“音乐是流动的海，生命是海的回声——我这是回到源头。”

小林的小提琴声已经拉到了华彩段。他穿着老周当年送他的深灰色西装，领扣松着一颗，跟老周平时的样子一模一样。琴身是老周的“宝贝”——一把19世纪的意大利小提琴，琴身布满了岁月的划痕，老周说那是“音乐刻下的皱纹”。风忽然掀起了小林手里的乐谱，一页纸飘向海水，小林却没停——他闭着眼睛，手指在琴弦上翻飞，像老周当年在舞台上的样子。陈姨站在旁边，手里攥着那块蓝底白花的手帕——去年他们来普陀山时，在紫竹林门口买的，老周说“跟你年轻时的裙子一个样”。她轻轻跟着哼，声音像落在花瓣上的雨：“你爸当年追我时，就在海边拉这首曲子，我站在栈桥那头，听着琴音都忘了要回家。”

工作人员的小推车过来时，小林的琴音正好收住一个尾音。推车上的青瓷骨灰盒泛着温润的光——是老周自己选的，上面刻着波浪纹，他说“跟海水一个颜色，不会吓着鱼”。陈姨摸了摸骨灰盒，指腹蹭过盒盖上的波浪：“你看，这纹路跟你去年画的乐谱一样。”女儿蹲下来，从包里掏出一根磨得发亮的弓毛，放进骨灰盒里——那是老周去年拉断的，他说“留着，等我走了，带它一起去海那边拉琴”。

撒骨灰时，风忽然静了。工作人员掀开盒盖，骨灰像细雪一样飘进海水，瞬间被潮声裹住。小林的小提琴声突然升高，像老周当年在杭州大剧院的舞台上，拉到最高音时的样子——琴音里带着点颤，却又那么亮，像穿透云层的阳光。陈姨抓起一把桂花花瓣撒进去，花瓣跟着骨灰转了个圈，往远处的南海观音像漂去。“你爸生前总说，观音像的眼睛里有海的影子。”她望着花瓣的方向，声音轻

清晨五点半的千步沙还浸在晨雾里，我抱着老周的乐谱站在礁石滩上，裤脚沾着潮水压上来的细沙——这是他生前最爱的位置，去年秋天他还坐在这块礁石上，把小提琴搁在膝头，说“你听，浪打在第三块礁石的声音，是升Fa调”。风裹着咸湿的水汽漫过来时，小林的小提琴声恰好破雾而至，第一个音揉着海风钻进耳朵，像老周当年在琴房里给我们示范的《潮声里的咏叹》开头——他总说这首曲子是“海的呼吸写成的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