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陀山海葬案例为艺术团体举办的纪念演出与海葬

案例详情

清晨的普陀山码头还浸在淡青色晨雾里，风裹着咸湿的海水味往衣领里钻。舟山渔歌社的阿菊婶蹲在地上摆花篮，篮里野菊的金黄撞破雾层；阿强扶着折叠舞台的铝管，金属碰撞声碎在风里；最边上的阿美抱着把旧口琴，指腹反复摩挲琴身刻的“周定海”三个字，指节泛着淡白——今天是老周的海葬日。

老周是渔歌社的老社长，去年秋天在沈家门码头补网时走的，走前攥着阿美的手笑：“把我撒去东海，我要跟着鱼群游，说不定还能听见你们唱渔歌。”这句话像根细针，扎在渔歌社每个人心里——谁都记得，老周的口琴是1978年捡的“宝贝”。当年他跟着父亲的渔船靠岸，在垃圾堆里看见铜色反光，擦干净后，这口琴就成了渔船上的“定海神针”：出海时吹《东海渔歌》，渔娘们跟着唱，渔网里的鱼跳得比浪还高；收网时吹《丰收调》，连码头的老狗都跟着摇尾巴。后来渔歌社成了舟山“活化石”，老周带着大家去普陀山演出，在南海观音像前唱《观音谣》，连外国游客都举着手机追着录。

舞台搭好了，阿美把老周的照片挂在正中间——照片里的他戴着旧草帽，嘴角翘得像渔钩，手里的口琴闪着暖光。阿菊婶端来一碗普陀山的佛茶，洒在照片前：“老周，喝口茶，等会唱你最爱的调子。”

八点整，晨雾散了些，太阳从莲花洋后爬上来，把海面染成碎金。阿美拿起口琴，第一个音符像晨露滴在青石板上——是《东海渔歌》的开头。阿菊婶的嗓子先撞出来：“东海的浪呀，翻呀翻金波，渔人的网呀，收呀收满舱……”声音里带着点哑，像老留声机的磁粉味，却裹着千斤重的情。几个年轻社员跟着唱，调子越飘越高，飘到紫竹林的竹梢，飘到南海观音像的衣角，飘到远处渔帆的桅杆上。

码头边的海葬船鸣了声笛。渔歌社的人停下来，看着穿素服的家属捧着老周的骨灰盒走上船。阿美赶紧把口琴塞进兜里——老周说过，最后一程要听着渔歌走。

船驶出码头，晨雾完全散了，海面像块揉皱的蓝绸子。家属打开骨灰盒时，阿美把口琴贴在唇上，吹起《观音谣》。调子轻得像落在海面的羽毛：“普陀山的云呀，绕呀绕佛塔，观音的慈悲呀，照呀照万家……”骨灰顺着风飘出去，像细沙，像雪，像老周当年吹的琴音，落在海里便和浪涛融成了一体。阿菊婶抓起一把野菊，撒向海面：“老周，路上慢着点，要是想我们了，就托浪打个招呼。”

船往回开时，风里还飘着琴音的余韵。阿美望着海面，突然笑了：“你们听，浪在跟着唱呢。”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——阳光照在波峰上，每道浪都泛着光，像老周当年的口琴，像渔歌社唱了半辈子的调子，像普陀山千年不变的风。

回到码头时，晨雾早已散尽。阿强把老周的照片摘下来，用布包好：“下周去沈家门演出，带老周一起。”阿菊婶蹲在地上捡散落的花瓣，野菊的香混着海水味飘起来：“老周总说，我们这些靠海吃海的人，最后都是海的孩子。今天这出戏，他肯定爱听。”

风又吹过来，裹着紫竹林的竹香、南海观音的香火味，还有渔歌社残留的调子，往东海深处飘去。远处的白鸥掠过海面，翅膀尖沾了点阳光，像老周的口琴，闪着永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