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陀山海葬案例家属对海葬地点选择的心路历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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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六点的普陀山码头，风裹着咸湿的桂香扑过来时，张秀芬正蹲在台阶上擦照片。塑封膜上沾了点雾水，她用袖口蹭了蹭——照片里的老陈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，站在紫竹林的石栏杆边笑，身后是隐在云里的观音像，海浪正拍着他脚边的礁石。

“阿姨，船要开了。”海葬服务站的小周过来扶她，她攥着照片站起来，裤脚沾了草屑——是刚才在码头边的野草丛里蹲的。这是老陈走后的第三个秋天，也是她第五次来普陀山。前四次都是哭着回去的，直到上周翻到老陈压在抽屉最底层的日记，最后一页歪歪扭扭写着:“秀芬要是不肯海葬，就把我撒在普陀山的海里吧，我记着她每年来烧香的路。”

去年春天讨论身后事时，张秀芬把子女骂了一顿。“你们爸一辈子苦过来的，连块坟头都没有？逢年过节连烧纸的地方都找不到！”她把老陈的毛衣摔在沙发上，毛线球滚到茶几底下，像老陈以前犯了错缩着脖子的样子。那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，爬起来翻老陈的旧物——退伍时的军功章、结婚时的红手帕，还有一本写了半本的日记。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去年冬天，老陈刚查出肺癌的时候:“今天陪秀芬去紫竹林，她蹲在沙滩上捡贝壳，说要串成项链给小孙子。风把她的白发吹起来，我想帮她理，手却抖得厉害。要是我走了，她肯定要哭。其实我最怕的不是死，是她站在坟前喊我，我却没法应。普陀山的海多好啊，浪声像我以前给她唱的军歌，她每年来，就能听见我说话。”

张秀芬捧着日记坐在地板上，眼泪把纸页浸得发皱。她想起三十年前第一次跟老陈来普陀山，两人挤在二十块钱一晚的招待所里，老陈凌晨四点就爬起来去买香，回来时裤脚全湿了:“我绕着观音像走了三圈，求她保佑你一辈子不生病。”想起五年前老陈退休，两人在紫竹林的石头上坐了一下午，老陈指着远处的渔船说:“你看那些船，不管走多远，最后都要回码头。我要是变成海，你就是我的码头。”想起上个月她去海葬服务站咨询，小周跟她说:“阿姨，普陀山的海葬点选在紫竹林海域，那里水流稳，不会飘得太远。每年清明，我们会组织家属放莲花灯，你要是想他，就来跟海说话。”

海葬的日子选在农历九月十九，观音出家日。张秀芬穿着老陈生前给她买的藏青外套，把老陈的骨灰盒抱在怀里——盒子是用桑木做的，轻得像老陈最后瘦得只剩骨头的手。船开到紫竹林附近时，阳光正好穿过云层，洒在海面上铺了一层碎金。小周递来花瓣，是老陈最爱的桅子花，张秀芬抓了一把撒下去，花瓣飘得很慢，像老陈以前帮她理头发的动作。“老陈，我来了。”她对着海面轻声说，“你说要帮我守着路，那我每年来，你可得把浪声唱重点。”

旁边的子女都哭了，张秀芬却没哭。她望着远处的观音像，想起老陈以前说:“观音菩萨坐在莲花上，其实她的家也是海。”风裹着桅子花的香吹过来，她忽然听见海浪的声音——像老陈以前在厨房炒菜时哼的《打靶归来》，像他晚饭后坐在沙发上给她揉肩膀时说的“今天的新闻真有意思”，像三十年前在沙滩上，他抱着她转圈圈时喊的“秀芬，我好幸福”。

船往回开的时候，张秀芬站在甲板上，把照片举起来对着阳光。老陈的笑容还是那么傻，身后的海浪正拍着礁石，像在跟她打招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