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陀山海葬案例父亲的海葬·孩子们的回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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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清明，我们姐弟仨挤在普陀山码头的候船厅里。我握着保温杯的手有点凉，杯壁凝着的水珠，像极了父亲生前总擦不干净的老花镜镜片——他总说"老眼昏花，连镜片上的灰都认成菩萨的香火"，如今想起这句话，倒比任何悼词都让人鼻酸。

船票攥在我手里，是清晨第一班往莲洋的海葬船。风从候船厅的窗户钻进来，带着海水的咸味，像父亲生前总在阳台晒的被子味。弟弟把肩上的蓝布包往上提了提，布角绣着朵歪歪扭扭的莲花——是母亲花了三个晚上绣的，她总说"你爸最疼我绣的莲花，连普济寺的佛座莲花都比不过"。

去年冬天父亲走的时候，血氧仪的数字跳得越来越慢，却还攥着我的手说"别忘了，莲洋的船要赶清晨第一班"。那时候我们才想起，他退休后总翻出旧照片——照片里我们姐弟仨挤在普陀山码头的石墩上，父亲背着弟弟爬佛顶山，累得直喘气却笑着说"这山是活的，越爬越有福气"；照片里母亲扎着麻花辫，手里举着刚买的观音饼，父亲在旁边举着相机，镜头盖还没摘下来。他说"等我走了，就去莲洋，省得你们总牵挂着上坟。这海大得很，装得下我所有的念想"。

船驶出码头时，雾还没散，像层薄纱裹着海面。海葬师傅是个穿灰布衫的老人，说话带着普陀山的软口音："莲洋是观音菩萨的莲花池，往这儿送，是给老人找了个清净归处。"他把蓝布包轻轻放在船舷边，布上的莲花在风里晃了晃，像父亲生前总逗我们的"莲花手"——他总把食指和中指弯成莲花状，说"观音菩萨的莲花，是给好孩子的"。

弟弟蹲在船边，从背包里掏出个玻璃罐，里面装着椒盐花生。香味飘在风里，我突然想起小时候，父亲总在阳台炒花生，烟飘得满屋子都是，母亲捂着鼻子骂他"老烟鬼"，他却笑着说"这是给孩子们留的'福气香'"。弟弟一颗一颗往水里撒，说："爸，上次你说我炒的花生太咸，这次我减了盐，你尝尝。"花生落进水里，溅起小小的水花，像父亲生前总弹我们额头的手指。

姐姐解开纸包，里面是玉兰花花瓣——是我们早上在普济寺门口买的，花瓣上还沾着晨露。她把花瓣撒下去，说："爸，你以前总说玉兰花像观音菩萨的指甲，现在你能天天看了。"花瓣飘在水面上，像撒了一层雪，我想起父亲生前总在春天捡玉兰花，插在客厅的玻璃瓶里，说"这花比香水还香，能招菩萨来"。

我掏出父亲的旧手表。表壳上有一道划痕，是我小学三年级摔的——那时候我哭着说"爸爸的手表坏了"，他却笑着用砂纸磨了磨，说"没事，这是我们俩的秘密"。表针停在去年十一月十五号的下午三点一刻，是父亲走的时间。我把手表轻轻放进水里，说："爸，这回你不用赶时间接孙子放学了。你可以慢慢走，看看海边的日出，听听浪的声音，再闻闻玉兰花的香。"

蓝布包掉进水里的瞬间，雾突然散了些。阳光穿过来，照在水面上，像撒了一层碎金。师傅说"老人走了"，可我们姐弟仨还蹲在船边，望着水面。风里飘来观音殿的香火气，弟弟突然指着远处说："姐，你看——"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，海面上有个小小的浪头，像父亲生前总摸我们头的手，温柔得像春天的风。

船往回开的时候，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。我们坐在码头的石墩上，吃着刚买的观音饼。甜丝丝的味道裹着海风钻进鼻子，像父亲生前总塞给我们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