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陀山海葬案例为艺术家举办的纪念演出与海葬实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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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默是舟山土生土长的竹笛艺术家，大半辈子的音乐里都渗着海的声音。他总说："我吹的不是笛子，是浪拍礁石的碎响，是海风钻过渔排的哨声。"去年秋天他躺在病床上，握着女儿的手说："等我走了，把我撒在普陀山的海里——那里的浪会唱我的曲子。"

纪念演出就设在他常去的礁石滩。没有舞台，没有鲜花拱门，只有老樟树上挂着他的十几支旧笛子：二十岁时用青竹削的粗笛，五十岁获奖的红木笛，每一支都刻着歪歪扭扭的"海"字。小棠捧着笛子的手在抖，开口时声音哑得像砂纸："先生说过，吹错音没关系，要让笛子'活'起来——今天我吹《归海》，吹的是先生的海。"

笛声飘起来时，雾刚好散了。穿校服的小丫头举着蜡笔画挤到前面，画里是个戴圆框眼镜的老人，举着笛子对着海——那是她去年夏天听陈默演出时画的。他的老母亲攥着佛珠，指节泛白，却没哭；几个渔民模样的人站在后排，手里攥着晒干的鱼干——陈默以前常去他们船上采风，说鱼干的咸味能让笛子"有烟火气"。

十点整，工作人员捧着骨灰盒走过来。盒子上盖着蓝布，是嵊泗渔大嫂送的，布角绣着朵歪茉莉——那是陈默养了二十年的茉莉，今年开得特别盛，花瓣全被收下来，混在骨灰里。女儿抱着盒子，声音轻得像海风："爸爸说，他的音乐是'海的孩子'，现在该送孩子回家了。"

撒骨灰的瞬间，小棠的笛声刚好飙到最高处。骨灰混着茉莉花瓣，像一群白蝴蝶跟着笛声往海里飞。浪涌过来，卷走了花瓣，却把笛音留在空中——浪声裹着笛声，像陈默在笑："你们听，海在和我合奏呢。"

旁边的渔民大叔抹了把眼睛："陈老师以前在我船上吹过《姑苏行》，浪拍船舷的声音刚好当鼓点。现在倒好，他把自己吹成浪了。"小朋友忽然喊："看！陈爷爷的笛子在海里！"大家凑过去，只见海面闪着点光，像竹笛的反光——其实是碎贝壳，但没人戳破，那是最甜的谎言。

海葬结束时，太阳已经爬得很高。有人把茉莉放在礁石上，有人录下浪声当铃声，老母亲摸着佛珠念叨："阿弥陀佛，他总算遂了愿。"风把这句话吹向海面，混着浪声，像梵唱，像笛音，像陈默的笑声。

傍晚我再去礁石滩，浪声里还飘着隐约的笛音——是小棠在练笛，她蹲在陈默常坐的礁石上，笛子对着海。海风裹着茉莉香，远处洛迦山的轮廓清晰起来，像陈默的笛声，越远越温柔。我捡起块鹅卵石，上面刻着个小"笛"字——不知道是谁留的，但我知道，那是给陈默的"邀请函"。

有人问，为什么选普陀山海葬？陈默的女儿说："因为这里的海会'听'。"普陀山的海听过千年梵唱，听过无数心事，现在多了段竹笛的故事。那些撒进海里的骨灰、飘在风里的笛声，都变成了海的一部分——不是消失，是永生。

就像陈默说的，音乐从来不会死。它会变成风，变成浪，变成你路过海边时闻到的茉莉香，变成你听见浪声时想起的那曲《归海》。而海葬，不过是把他的音乐，还给了最懂它的海。

普陀山的浪还在拍

清晨的普陀山裹着淡雾，洛迦山的影子浮在海面，像陈默先生生前画的淡墨山水。老樟树下飘来一缕竹笛音——是他学生小棠在吹《归海》，那是陈默去年写的曲子，音符里裹着海的咸湿与竹的清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