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陀山海葬案例记者随行记录的一次海葬报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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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五点，沈家门码头的风裹着咸湿的雾气钻进衣领，我抱着采访本站在候船厅外，看见张秀芬阿姨攥着一个檀木盒子从出租车里下来——盒子用红布裹着，边角磨得发亮，像极了她腕上戴了三十年的银镯子。

"老周以前总说，普陀山的海是活的。"她把盒子贴在胸口，指甲盖染着淡粉色的指甲油，是上周女儿陪她做的，"我们谈恋爱的时候，他划着小渔船带我去看普陀山的日出，浪打在船舷上，他喊'秀芬你看，观音菩萨在云里笑呢'。"

候船厅里已经来了七户人家，有穿黑外套的中年男人攥着父亲的军功章，有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抱着装着奶奶骨灰的陶瓷罐——罐子上画着牡丹，是奶奶生前腌咸菜用的。工作人员小杨端着保温杯穿梭其间，轻声说"船还有十分钟到"，像在提醒邻居家的晚饭。

六点整，"安福号"渔船鸣笛启航。普陀山的观音像在晨雾里渐次清晰，又慢慢退成远处的剪影。张阿姨扶着船舷站定，把红布掀开一点，露出里面的骨灰坛——坛身刻着波浪纹，是她特意找工匠做的，"老周是渔民的孙子，从小在海里泡大，这纹路像他小时候给我编的草绳。"

四十分钟后，船锚落下的声音撞进耳朵。小杨拿起扩音器，声音轻得像落在海面的晨露："前面就是我们的海葬区了，普陀山的菩萨看着这儿，海水里有佛音。"他递给张阿姨一个竹制的托盘，里面放着花瓣和米——"这是给亲人的路引，让他们顺着香味找到回家的方向。"

张阿姨蹲下来，把骨灰坛放在托盘里。她的手指颤巍巍地抚过坛身的波浪纹，像在摸老周皱巴巴的手背："老周，上次带你来看普陀山还是三年前，你坐在轮椅上喊'秀芬，我闻到海的味道了'。今天我带你来住下，以后每天都能看日出，都能听浪声。"

坛身接触海水的瞬间，涟漪像花瓣一样散开。张阿姨抓起一把玫瑰花瓣撒下去，粉色的花片浮在蓝得透明的海面上，像老周当年给她摘的野蔷薇。旁边的中年男人把父亲的军功章轻轻放在坛边，说"爸，您当年在海上打渔救了三个人，现在换大海护着您"；小姑娘把奶奶的陶瓷罐放进海里，奶声奶气地喊"奶奶，我把您的咸菜坛子带来了，您要记得腌萝卜给我留一口"。

风里忽然飘来普陀山的梵音——是远处寺庙的晨钟，顺着海风裹着浪声涌过来。小杨说，这片海域的海流很慢，像普陀山的慢生活，"家属们说，听见梵音就像亲人在跟自己说话。"张阿姨望着海面，忽然笑了："你听，老周在喊我呢，他说'秀芬，这海水比我当年的渔船舒服'。"

船往回开的时候，太阳已经爬上普陀山的山顶。张阿姨站在船头，把红布叠成小方块放进包里——那是老周当年求婚时用的红围巾，她洗了几十次，颜色淡了，却还留着海的味道。旁边的小姑娘递过来一杯热水，说"奶奶，我奶奶以前也喜欢喝热乎的"，张阿姨接过杯子，手背上的老年斑在阳光下泛着光。

我站在船尾，望着渐远的海葬区。海水里藏着老周的渔船，藏着父亲的军功章，藏着奶奶的咸菜坛，藏着普陀山的晨钟和梵音。小杨走过来，递给我一杯姜茶："昨天有个家属说，海葬不是把亲人送走，是把他们变成了风，变成了浪，变成了普陀山的雾——每天都能陪着自己。"

船靠岸的时候，张阿姨站在码头上，望着海面发呆。风把她的白发吹起来，像老周当年给她梳的麻花辫。她忽然转身对我笑："刚才我看见老周了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