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陀山海葬案例亲友在现场传唱故人最爱歌曲的温馨记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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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普陀山裹着层淡雾，海浪像谁轻轻翻着丝绢，拍在千步沙的礁石上，漏下几缕鱼肚白的光。张秀芬攥着手里的浅蓝色布包，指尖蹭过包角的针脚——那是去年冬天她给老陈缝的，他说海边风大，装茶缸刚好。身后传来小孙女的声音："奶奶，姑姑他们把花抱过来了。"

她抬头，看见女儿女婿捧着一大束桅子花，花瓣上还沾着晨露，像老陈生前养在阳台的那盆。旁边站着老陈的老同事老周，手里举着个旧半导体，机身上贴着张褪色的贴纸——是当年他们一起去普陀山旅游时买的，印着"海天佛国"四个小字。

"秀芬，时候差不多了。"老周走过来，声音放得很轻，像怕惊碎雾里的什么。张秀芬点点头，解开布包，露出里面的白瓷茶缸——瓷面有道细裂纹，是前年老陈蹲在海边捡贝壳时，不小心摔的。她掀开盖子，茉莉花的香气飘出来，混着海风里的咸湿，竟意外地合。

去年这个时候，老陈还坐在阳台的藤椅上，捧着这茶缸，跟她念："秀芬，等我走了，就把我撒去普陀山的海里。我年轻时第一次来这儿，就觉得这海像你熬的粥，温温的，能装下所有话。"她当时骂他乱说话，可他笑着拍她的手："真的，到时候你跟孩子们唱首《送别》，我最爱的那首——当年咱们在工会演出，你唱着这个，我站在台下，心跳得比打鼓还响。"

风忽然把雾吹开一点，露出洛迦山的影子，像尊静坐着的佛。工作人员走过来，轻声询问是否准备好。张秀芬摸了摸茶缸，抬头对亲友们说："咱们唱首歌吧，老陈爱听的。"

老周按下半导体，熟悉的旋律流出来——不是录音，是老陈生前用口琴吹的《送别》。第一个音符飘起来时，小孙女先开口了："长亭外，古道边，芳草碧连天。"接着是女儿，声音里带着点颤，再然后是老周，还有旁边帮忙的志愿者——不知谁起的头，越来越多的声音合进来，像晨雾里慢慢汇聚的光。

张秀芬跟着唱，眼睛望着远处的海平面。她想起结婚那天，老陈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，抱着把口琴，站在招待所的走廊里唱这首歌；想起儿子出生时，老陈抱着裹着棉被的小家伙，在医院的走廊里哼这调子；想起去年冬天，老陈躺在病床上，喉咙哑得说不出话，还攥着她的手，用指尖在她掌心敲这旋律。

歌声里，有人把桅子花撒向海面，花瓣打着旋儿，跟着海浪飘向远处。张秀芬捧着茶缸，倒了点茶在海里——茉莉花茶的香气在风里散开，竟引来了几条小银鱼，凑过来碰了碰水面。她忽然笑了，抹了下眼角："老陈，你看，连鱼都爱喝你这茶。"

旋律慢慢弱下去，半导体里传来老陈的声音——是去年他们在普陀山录的，他对着大海喊："张秀芬，我下辈子还娶你！"亲友们都安静下来，只有海浪还在拍着礁石，像在应和。

小孙女拽了拽她的衣角："奶奶，爷爷听见了吗？"张秀芬蹲下来，指着海里的波纹："听见了呀，你看那浪，一叠一叠的，就是你爷爷在点头呢。"

太阳慢慢爬上来，雾散了，海面上闪着碎金。亲友们陆续散去，张秀芬坐在礁石上，把茶缸放在身边，望着远处的洛迦山。风里还飘着桅子花的香，还有刚才的歌声，像老陈的手，轻轻抚过她的发顶。

她摸出手机，打开微信，发了条朋友圈——是老陈去年在普陀山拍的照片，他站在千步沙上，穿着浅蓝色衬衫，手里举着茶缸，笑得眼睛眯成条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