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陀山海葬案例手写遗书与家人海上念读的瞬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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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五点的普陀山码头，风裹着咸湿的水汽往领口里钻。我把红布包着的骨灰盒往怀里又贴了贴——老周生前总说我怕冷，冬天出门要把围巾绕三圈，今天倒忘了提醒我多穿件外套。

女儿小棠扶着我往船上走，手里攥着个磨得起毛的信封。信封是老周用旧报纸折的，边角压得平平的，像他生前叠衬衫的样子。船舷边的铁栏杆凉得扎手，我摸了摸，想起去年冬天老周陪我在普陀山看雪，他把我的手放进他口袋，说“我这口袋是天然暖炉”，口袋里还装着给我买的桂花糕，糖稀渗出来，粘在我手背上，他用舌头舔了舔，说“比观音殿的供果还甜”。

船鸣了声笛，往海中央开去。普陀山的佛塔越来越小，像老周生前摆在家里的观音像，沾着我每天擦的香灰。小棠把信封递过来，指尖泛着凉：“妈，爸的遗书。”我接过，信封上的铅笔字还是老周的手笔——“给阿菊和小棠”，字歪歪扭扭的，像他当年追我时写的情书，总把“菊”字写成“萄”，说“你比葡萄还甜”。

展开信纸，钢笔字有些洇开，是老周去年秋天手抖得厉害时写的。第一行就写：“阿菊，我走了以后，别把我关在盒子里。我要去普陀山的海，那儿的浪我听了三十年，每年来拜观音，我都站在礁石上喊，‘观音菩萨，我老周要是走了，让我回这儿的海’——你记得不？去年我喊的时候，你还笑我‘老周你喊得比观音殿的木鱼声还响’。”

我的喉咙突然发紧。去年秋天的场景劈头盖脸涌过来：老周坐在阳台的藤椅上，手里拿着钢笔，台灯的光落在他头顶的白发上，像撒了一层雪。我端着温水过去，他赶紧把信纸翻过来，像个藏糖的孩子：“没写啥，就是瞎写。”我逗他：“是不是写‘等我走了，要把我的酒壶陪葬’？”他笑，眼角的皱纹堆成花：“才不，酒壶留给你，你要是想我了，就倒杯黄酒，放在阳台的栏杆上，我在海里能闻到。”

信纸被风掀起一角，我赶紧用指腹按住。指腹蹭到了纸上的折痕——那是老周生前总把遗书揣在口袋里，翻来覆去看，折出来的。第二行写：“小棠，你小时候总问我，‘爸爸，海的另一边是什么？’我现在告诉你，是我。我在海里，就是每一朵拍向礁石的浪，每一缕吹过你发梢的风，每一滴落在你睫毛上的雨。你结婚那天，我要是能变成风，就帮你把婚纱的裙摆吹起来，像你小时候我举着你转圈圈时，裙子飞起来的样子。”

小棠的抽泣声飘过来，我抬头看她，她用手背抹眼泪，刘海被风掀起来，露出额角的痣——那是老周生前总用指尖戳的地方，说“我家小棠的痣，比观音菩萨的眉心痣还好看”。我伸手替她理了理刘海，指尖碰到她脸上的泪，像老周生前替我擦眼泪时，用的是袖口的内侧：“阿菊，哭啥？我这不还在这儿吗？”

“我最放心不下的，是你，阿菊。”信纸上的字突然变重，像是老周写的时候用了力，“你总说我懒，连碗都不洗，可我走了以后，你要记得把碗洗干净，别堆在池子里——上次你堆了三天，碗里的饭都长霉了，我骂你，你还跟我闹脾气，说‘老周你管得比观音菩萨还宽’。我是管得宽，可我不在了，谁管你？你要是想我了，就去普陀山的码头，吹吹海风——海风里有我的味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