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陀山海葬案例为科研机构举办的纪念展览与海葬记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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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风裹着普陀山的海腥味钻进展览厅，老船木做的展柜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，玻璃上凝着一层薄露，像谁偷偷抹了把眼泪。展柜里躺着本磨破边角的航海日志，纸页边缘卷着毛，字迹是蓝黑墨水写的，有些地方被海水浸得晕开——这是张阿公的“海的账本”。

张阿公是沈家门做了四十年的老渔民，船舷上的藤条绳勒出的茧子比硬币还厚。去年清明，他的骨灰顺着普陀山莲花洋的洋流入海时，女儿捧着日志站在船头，翻到最后一页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：“跑了一辈子海，最后要变成浪，接着跑。”科研人员早就测好了那天的海流：东经122度30分，北纬29度58分，涨潮时的流速刚好能把骨灰带向他从前捕鱼的渔场——那是他最爱的“老地方”。

展览厅的墙是浅蓝的，像被海水浸过的布。旁边的展柜里摆着副旧渔网，网眼上还挂着半片海带，是去年夏天海葬的李阿婆的。李阿婆从前在渔排上养紫菜，网是她嫁过来时陪嫁的，织网的麻线还是她母亲用老麻搓的。她临终前说：“把网带着，到海里还能帮我捞捞小虾米。”科研人员把这副网做了防腐蚀处理，现在它静静趴在展柜里，像在等风来的时候，再飘回渔排。

角落的展台上摆着幅贝壳画，是个七岁小女孩的作品——她奶奶去年海葬时，她捡了普陀山沙滩上的小海螺、小扇贝，粘成了艘小渔船。画下面的卡片上写着：“奶奶说，她要坐小渔船去看爷爷，爷爷在海里当船长。”旁边的玻璃框里，是科研人员画的海流路线图，红笔标着每一场海葬的坐标：3月15日莲花洋，5月20日东极岛，9月10日朱家尖……那些线条像细细的脐带，把一个个生命和海洋连起来。

展览厅里没有哀乐，倒放着潮水的声音，“哗啦哗啦”的，像谁在轻轻说话。有个穿粉色裙子的小朋友拽着妈妈的衣角，指着展柜里的贝壳画问：“妈妈，奶奶是不是变成了小浪花？”妈妈蹲下来，摸着她的头说：“是啊，等风大的时候，小浪花会爬上沙滩，挠你的小脚丫。”旁边站着位穿藏青布衫的老人，盯着张阿公的航海日志看了好久，突然转头对身边的人说：“我家那口子也喜欢写日志，下次海葬时，我也要把日志带去。”

负责展览的科研人员小周说，他们做这个展览不是为了“摆遗物”，是想让大家看见“生命的另一种样子”。他们测海流、记潮汐、查水温，不是为了完成任务，是想让每个入海的生命都“找得到回家的路”。展览手册里夹着张便签纸，是位家属写的：“昨天我在海边散步，风掀起我的裙子，我突然觉得，是我爸在摸我的头——他从前总说，海风是他的手。”

傍晚的时候，阳光斜斜照进来，把展柜里的物品都镀上了金边。风掀起展布的角，露出墙上的一行字：“每一滴入海的水，都记得来处。”有个老人捧着束野菊花走进来，把花放在张阿公的航海日志旁边，轻声说：“老伙计，我来看你了，今天的鱼汛不错吧？”潮水的声音里，似乎真的传来了船铃的“叮当”声，像谁在远处喊：“开船喽——”

走出展览厅时，风里的海腥味更浓了。路边的香樟树影里，有位阿姨抱着个陶瓷罐，罐身画着莲花——那是要去海葬的亲人。她抬头望着远处的莲花洋，嘴角带着点笑：“咱爸说了，要选个晴天入海，这样浪花儿能晒得暖暖的。”科研人员背着仪器走在她旁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