普陀山海葬案例亲友在现场朗诵故人诗稿的温情记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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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五点的普陀山还浸在淡青色的雾里，码头的石栏上凝着细露，我蹲下来摸了摸父亲的骨灰盒——桑木盒身刻着他去年亲手画的浪纹，指尖蹭过纹路时，忽然想起他蹲在阳台画稿前的样子:老花镜滑到鼻尖，铅笔尖戳破了三张纸才画好一朵翻卷的浪，抬头对我笑，说“这浪要像普陀山的风，得有温度”。

送葬的亲友不多，都是父亲生前的诗友和老街坊。王伯抱着父亲的旧藤编书箱，箱口露出半本皱巴巴的《普陀山风物志》，那是父亲当年在沈家门旧书店淘的，书页边缘沾着他蹭的茶渍。母亲攥着父亲的藏青围巾站在我旁边，围巾角沾着我昨天偷偷喷的他常用的薄荷膏，风一吹，清苦味裹着香火味飘起来，像极了他每次去普济寺拜完佛，站在门口等我时的样子。

船笛响的时候，太阳刚爬上佛顶山的檐角。我们跟着工作人员往甲板走，海风吹得我裙角裹住小腿，忽然听见母亲轻声说:“你爸以前总说，要把诗埋在普陀的海里。”去年秋天他住院的时候，我坐在病床前读他刚写的诗，题目是《致普陀的海》，最后一句是“我要把每一个没写完的韵脚，都沉进你怀里——浪是标点，风是注释，海鸥会读给云听”。当时他靠在床头咳，手里还攥着钢笔，墨水染蓝了病号服的袖口，说“等我好了，要去码头念这首诗给海听”。

撒骨灰的仪式比我想象中安静。工作人员掀开盒盖时，我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:“别买花圈，把我写的诗印成小纸条，撒的时候跟骨灰一起扔进去。”我从包里掏出那一沓诗稿——是我昨天熬夜用他生前的稿纸印的，每一张都留着他修改的痕迹:“海浪”改成“浪的呼吸”，“云”改成“佛顶山掉下来的棉絮”，最后一首《给小棠》的末尾，他用红笔加了一句“我的女儿，要像普陀的海，会哭，也会笑”。

我捧着诗稿站到船尾。海风忽然大了些，吹得稿纸哗哗翻页，最后停在《致普陀的海》那一页。我清了清嗓子，声音却还是抖:“我要把每一个没写完的韵脚……”才念了一句，眼泪就砸在稿纸上，晕开了钢笔字。王伯忽然开口接:“沉进你怀里——浪是标点，风是注释，海鸥会读给云听。”接着是张阿姨，是楼下卖鱼的阿婆，最后连母亲都轻声念起来。风把大家的声音揉在一起，飘向远处的莲花洋，我看见有海鸥从浪尖飞起来，翅膀尖沾着阳光，像父亲画稿里的精灵。

撒骨灰的时候，我蹲下来，把桑木盒里的骨灰一点点捧起来。骨灰是暖的，像他冬天焐在手里的茶缸，像他给我编的稻草蜻蜓的翅膀。我把骨灰和诗稿一起撒进海里，看见灰白色的颗粒顺着风旋成小漩涡，诗稿碎片跟着浪漂出去，有的沾在浮标上，有的被海鸥叼起来又放下。母亲忽然拉了拉我的手，指向远处:“你看，那朵浪像不像你爸画的？”我望过去，一朵浪正卷着细碎的阳光扑过来，浪尖上跳着几点银亮的光，像极了父亲画稿里的“有温度的浪”。

船往回开的时候，我蹲在甲板上捡被风卷回来的诗稿碎片。其中一张是《给小棠》的最后一句，红笔字还清晰:“我的女儿，要像普陀的海，会哭，也会笑。”我把碎片轻轻贴在胸口，忽然听见王伯在身后说:“你爸昨天托梦给我，说他听见诗了。”风里忽然飘来一股熟悉的薄荷味，我抬头看见天上的云——像极了父亲画的棉絮，正慢慢往佛顶山的